第三章(11 / 14)
集合到法宫,因为,传言当中,曾前往屈竹官邸探视的不空,便曾亲眼见过那些能够证明流言真伪的“证据”,或者,平日,这些对法王高度尊重的势力们可以默许法王保守一些秘密,但在这种时候,整个雪域的存亡都可能取决于这消息的真伪,便也只能“事急、从权”。
怀着不惜“逼宫”的心情而来,却得到意料之外的招待。似乎早有准备,法王已端坐在议事厅中等候。
总共三十二支的牛油大烛,将这巨大房间照的有如白昼,长桌之侧,僧俗杂坐,约四十人左右,身份最低的,也都是一寺之主,桌子的中间,摆着一扎信件。
…由不空自屈竹那里取来,并已在刚才被所有与会之人传阅过的信件。
静,很静,每一呼吸都清楚可闻,空气也似乎已成为了可以触摸的胶质,沉重的压在每个人的身上。
“…所以,这就是真相,流言,完全正确。”
“最近三年以来,屈大人一直在和朝廷讨论改土归流的事情,而约一年半以前,他更开始考虑利用密宗和苯教的分歧来达到目的。”
“制造大乱,并以此为理由将军队召来…不是现在这种象征性的笑话,而是真正以杀戮破坏为职业的军队。”
沉思着,不空道:“在青州的时候,我曾见过…他们是怎样攻洗不愿被纳入管治的土著,和追杀太平道之类的反贼…若这样的真正军队来到雪域…我没法想象、也不愿想象。”
“但是…现在,屈大人已死,这个理由,甚至比雪域的内战还要更加充分。诸位,我承认…只要这个消息传回去,我想不到有任何理由还能将朝廷阻止。”
如果说本来的空气已经“压抑”有如胶质,不空的说话,就等于又搀进了一大碗名为“绝望”的面粉,使人更加的喘不过气。
轻诵一声佛号,年纪最长的色尼缓缓道:“法王睿智,该有成竹在胸…何不明示?”
被色尼点醒,诸人一齐看向不空,却,只见着苦苦的微笑。
“远离雪域已近廿载,我…我又能有什么好主意?”
想一想,又道:“其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,我去青州这些年,亦常闻彼方士人议论,改土归流之事,或者早晚皆不可免…若真不然,我们便顺应朝廷之意如何?”
一句话丢出,众僧脸色更显僵硬,皆偷偷互视,却又没一个敢于开口,如是良久,方还是由色尼干咳一声,道:“法王慈悲心肠,意欲奉远止戈…但,朝廷虽然礼佛敬道,终是以儒为骨…这个流官若设,学宫必开…那时…哦,那时虽然我密宗子弟一定俯受王化,但苯教余孽至今未清,如九战神之流,凶顽异常,目无法纪,若作出事来,不免伤着朝廷体面,更要连累地方…”
他显是边说边想,至此思路突然贯通,又道:“何况此地百姓皆为密宗信众,向不完税纳赋,若真改土归流,制度一成,需索无已,雪域本贫瘠之地,不堪二摘…这个,便为了这些倾心向法的百姓,我们…我们也似乎应当再做三思。”
色尼年逾九旬,见识素博,对儒门经典及中原人物制度也颇有研习,此番话虽然仓卒而成,但随说随想,到得后来,居然也可以自圆其说,俨然成论,只真义如何,周围众僧却无不明白,见不空似仍在犹豫,便有人忍不住道:“法王去此二十年,此等大事,万不能轻下决心的。”又有人道:“色尼上师说的真是金石之言,使人茅塞顿开。”又有性急的道:“其实雪域本非夏土,还不是我们密宗子弟辛苦开拓而出,说声‘改土归流’便要收了去,那凭什么…”
不空沉默一时,道:“诸位心意,我明白了。”左右扫视,忽道:“达勉仓嘉尊者,请随本座过来。”又道:“请诸位少待。”
眼见两人避入静室,却谁也不知他们要谈些什么,众僧忐忑之心更盛,成群,窃窃私语。禅喀边与田帕径至色尼身侧,色尼微微点头,目光扫过,身周僧人无不知趣起避。
禅喀边抿抿嘴,蹙眉道:“我看法王倒有七分意摇…怎么办?”田帕却冷笑一声,道:“早知今日…”便不说下去了。
他未尽之意,二僧却都明白的很:当初色拉、甘丹两系不忿哲蚌一系独大,遂借曲细岗珠暗暗钳制前任法王,至有“金瓶”之事,结果却闹至现下“全败”之局,田帕一口闷气,自然要先吐出来。
色尼摇摇头,道:“事已至此,多言无益…”顿一顿,又斩钉截铁道:“改土归流之事,决不可行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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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其实,改土归流,应该对雪域是更好的选择吧。”
一入静室,不空便这样向着达勉仓嘉淡淡发问,而沉思一时,达勉仓嘉竟也缓缓点头。
“内地佛事,吾也略知一二…信徒供给,不过有余,决无竭力以奉,雪域的信众,他们的付出实在是太多了。”
点头,负手,不空静静打量着周围的墙壁。
“吾居青中多年,甚知朝廷之事:虽则经手役赋者无不擅权贪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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