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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指导员,战士们怎么吃住,我就怎么吃住,你不用多为我费心。
穆冰莹提起包裹,跟另外两个女作者找到了护士们休息的地方,这里是用布拦起了一个大厅,摆上了数张简易床铺,她们各自找了一张床铺放下后,就马不停蹄拿起笔和笔记本放进随身包里,来到前舱。
一个小时后,穆冰莹刚熟悉好后方医院,发现一起随行的作者们都提着包裹往外走,忙追上前问道:你们不留在这里?
我们要去前线。在火车上领唱的毛永望,看到穆冰莹惊讶的神色,一边走一边解释:后方你们留下来就足够了,我们来这就是要跟随战士们一起战斗,炮火在哪里,我们就跟到哪里。
穆冰莹是真的惊讶,来之前不止听一个人说过,战地作者都要待在后方,不能跟着上前线,结果现在除了她和另外两名女作者,还有三名男作者留在这里,其他几十名文艺创作人员全都背着背包上了军车。
不等穆冰莹反应,毛永望将背包扔到车厢里,就又爬上了车,我们都是以前一直都是这样做,还有前辈跟着战士步行上百里路,时刻处于战斗中心,只有真正向着战火飞奔,跟着炮车前进,参与到艰苦的战斗中,忍饥挨饿,流血流汗,才能写出感染九亿人民的好诗句和好文章。
装着战地作者的大箱板车远去,扬起一片尘土,穆冰莹怔神在原地许久,当听到车声再次响起,医生护士匆忙赶出来迎接,知道又有一车伤员到了。
穆冰莹看着手里的笔记本和钢笔,几秒之后,装进斜跨的军包里,转身大步朝着军车跑过去。
主任,我在大学军训和课外培训中学过基础应急救援,我可以和战士们一起参加救援工作。
医生护士们已经几天没合眼了,日日夜夜,时时刻刻都在抢救病人,这时候能有帮手出现,怎么可能说出不字。
穆冰莹也没等他们回答,直接上前就要帮忙抢救伤员。
走到一半,被护士长拉住,递给她一件白大褂。
从接过白大褂的那一刻起,穆冰莹成了237号点后方医院的救援护士之一,她的第一项工作就是从卡车上抬下一名牺牲的战士,安放在外面的帐篷里。
第一次触碰死者,穆冰莹没有一丝害怕,因为这是军人,是保家卫国而牺牲的烈士。
毛永望等人奔赴前线,深入战火,想要感同身受写下英雄事迹,写出冶炼着战斗的文章,穆冰莹的内心深处当然是想跟着去,去到最前线,但是比起那些老作者,她还人生地不熟。
她不是军人,不属于任何团连,既人生地不熟,也是初上战场的新人,真的去到前线,除了拖后腿,就是送命,所以她选择了暂时留在后方医院。
但不是抱着采访的想法留在医院。
她要身体力行,彻底融入进医护伤员之中,与战士们做着相同的事,付出相同的血汗,和那些上前线的战地作者一样,真正参与到艰苦的战斗之中。
否则在众人忙得日夜不合眼,她捧着笔记本去跟在医生护士后面采访,去追着腹背中弹,断手断胳膊断腿,几度昏迷的战士,让他们用干裂的嘴跟她说前线故事,这简直就是一个笑话。
木棉似火的南疆,空气里的硝烟愈来愈浓。
接近半个月,穆冰莹一直待在后方医院,二十个小时,三十个小时,甚至四五十个小时不合眼,是非常正常的事,从参与进来的那一刻,就停不下来了。
她每天要救近百名伤员,十来天下来已经救援上千名战士。
这其中送走了一百多名烈士,有从车上抬下来的,有伤重没挺过去的,穆冰莹已经记不得具体数字,只知道短短半个月时间,她的思想与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,由起初照顾的第一个病人,十八岁的小战士离世崩溃,到如今逐渐的平和,平和送走每一位战士,平和地落泪默哀。
唯一没变的是,她害怕去看战士的面孔,因为怕看到熟悉的脸。
每一次检查完伤员身体,都需要做足心理准备,需要鼓起勇气去仔细检查伤员的面部状况。
比起无法合眼和身体上的疲劳,这一项工作,对于她来说,更加煎熬。
这一天,新的一批伤员下来,穆冰莹赶在前头去抢救伤员,终于还是让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。
对方看到她,比她还要震惊,不可思议瞪大双眼道:大嫂!!!
穆冰莹深呼吸一口气,看着满车等待救治的伤员,没说任何话,上前扶起顾飞跃迅速检查,等检查完军装上的血迹,发现是他的胳膊中了刀伤,用了身上军装的布条简单做了包扎,连忙打开药箱,帮他处理伤口。
等把布条拆下来,擦干旁边的血迹,发现伤口太深,两边肉已经裂开,需要做缝线处理,穆冰莹让战士用担架把他抬走,等待外科医生缝治,继续救治下一名伤员。
一直到这批伤员处理完,把牺牲的战士都抬到帐篷底下,等着安葬,穆冰莹有空余的时间,去找坐在墙边地铺上的顾飞跃。
医院床位紧张,都留给了重伤患者,顾飞跃的胳膊放到平时能算作重伤,但在此时,他的伤已经算轻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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